一手烂牌的错位人生（26）

  “大雁山？”
  陶可欣一脸懵逼, 这是个什么地方，她可是听都没听说过。
  她定了定神后, 确认道：“他们……你是说, 我……妈他们在那个大雁山？”
  孔大壮一脸沉痛的点头：“那个死媒婆告诉我的。”
  陶可欣心里有些疑惑，就仔细问了遍来龙去脉，结果自然是很轻易地就让孔大壮给三言两语、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了。
  她原本听完后还有些不信, 但孔大壮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去了孙家附近, 让她藏在角落，自己又跑去再次拍门、嘴上不干不净的叫骂着, 结果逼得那李刚和孙尚云一起出来骂了他一通, 言语间除了说要打得他断胳膊断腿之外, 也确实提到了“大雁山”这个地方。
  这下, 陶可欣也不得不信了。
  孔大壮身手灵活地避开那夫妻二人的联手攻击后, 跑去角落带她回到孔家院子, 然后一脸忧愁地坐在堂屋里抽那呛死人的旱烟。
  见她一直沉默，孔大壮趁热打铁打起了亲情牌：“闺女啊，你妈和你两个哥哥的生死就在咱爷俩儿手上了。你如果不想去也算了, 我自己去。只是如果我出个啥意外的话, 以后你……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。”
  陶可欣拿手扇了扇那浅灰色的烟雾, 故作平静地说：“我觉得既然知道了那个什么大雁山, 不如我回去让我爸妈帮忙找找试试？”
  孔大壮吧嗒吧嗒的抽着烟, 隔空冲她吐了个烟圈：“你觉得你无辜, 他陶家不会恨你是吧？”
  “天真！”
  “你还指望他们能帮忙找你妈咧……那兰香要是能容纳你接受你, 对你态度也好的话，你咋还会被塞上车撵回来了？”
  “你现在要是敢上门去找他们开口啊，别说找你妈了, 就连你爹我恐怕也得被他们报警抓咯！”
  看着她的小脸越来越苍白, 孔大壮心里得意，表面依然半是拿亲情说事儿，半是故意恐吓道：“我和你妈当初看你是个女娃，担心养不好你，所以才把你换给陶家，指望着他们夫妻能带你过过好日子。这事儿在那时候吧，万一被人告发了，我和你妈可是要被枪毙的你知不知道……我俩冒着那么大的风险，让你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活了这么多年，过得那么好，你难道就不想着报答下我俩？就只是跟我一块去找你亲妈，你也不愿意啊？”
  “哼。看来那陶家对你也没有特别好到哪里去，他们是魅教你怎么做人是吧？”
  陶可欣被他一番颠倒黑白的话给说得脸都白了，咬牙道：“他们对我确实很好，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！不过你说的也没错，他们现在一定很恨我。尤其是我妈，她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——”
  孔大壮立马打断她的话，嘲讽道：“什么你妈。那是人家兰香……不，是人家姝君的亲妈，不是你妈好不好！”
  他朝边上的空地吐出口浓痰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：“你妈在大山里生死未卜，你却还在这儿想着把你撵回来的那个假妈！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！”
  “行吧，我也不指望你能多有孝心了。反正啊，明儿一早我就要走了，去大雁山找他们仨。至于你，你自己看着办吧，想干啥就干啥。我管不着你，家里穷成这样……我也没钱给你。你啊，以后就当我和你妈没生养过你吧！”
  孔大壮暴躁不已，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，没下手揍她，只是冷冷瞪了她一眼，然后就要转身回屋。
  哪知那陶可欣突然道：“你也别那么说我！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情，总得给我一个接受的时间吧……而且我觉得，既然已经知道了确切的地点，咱们要不还是报警吧。”
  她心想说，既然回q市让……陶家爸妈帮忙行不通，那就地报警总可以了吧？
  见她态度软化，孔大壮这才又坐回来，将烟斗里的焦黑烟灰磕在泥地上：“你以为我没报警吗，当天发现人不见了我就去镇上报警了！可是警察不作为啊，也不管咱家这小事儿，你说我还能有啥办法？”
  ——这说法简直是纯属放屁。
  首先，他是过了两天才去报警的；
  其次，警察也没有不作为，隔三差五就托人给他捎来最新进展；
  再者，他孔大壮打的什么心思，他自己最清楚。
  孔大壮用眼角余光看着陶可欣的脸色，假哭道：“眼看这都过了半个多月了，还啥消息都没有，我真是怕再这么继续干等下去啊，只怕只能给他们收尸了……”
  “闺女你也是真可怜，都没见过你亲妈亲哥长啥样咧！你妈每年都给你做双新鞋不说，本来还准备去街上扯点布买点工具啥的。问她吧，她说是最近又想你了，想给你做套好衣裳……”
  这番话说得实在太动听，“慈母手中线、游子身上衣”的画面感十分强烈，搞得一度觉得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的陶可欣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……温暖和期待。
  任何人都是渴望被爱的，无论是好人还是恶人。
  这是身为一个人，最基础的本能之一。
  随着孔大壮的故事编造和言语欺骗，陶可欣越想越觉得自己愧对亲生父母和哥哥们，慢慢地湿润了眼眶不说，还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和那无情把她给赶回来的陶家割席，亲子情到此了断得了！
  ……这或许就是所谓的“斗米养恩，石米养仇”吧。
  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，孔大壮努力又当爹又当妈的，做饭刷锅洗衣服，还帮陶可欣把屋里打扫了一遍，从主屋里翻出一套半新不旧的床上用品来给她换上。
  毕竟他脸上都是红肿淤青，走路也不麻利，应该是身上也被人打得不轻，所以陶可欣也不好意思干看干等着，就时不时地搭把手。
  还真别说，父女二人同心协作之后，活儿倒是干得越来越熟稔了。
  再次天黑下来之后，陶可欣主动冒着被烟熏眼的风险，去灶台边坐着烧火，偶尔跟他搭个话问火候行不行之类的。
  晚上再次勉强咽下那些跟猪食一样的饭之后，两人重新坐在火盆边上，听着别人家的欢声笑语嬉笑怒骂，相对沉默着。
  陶可欣觉得自己很孤独，很悲惨。
  孔大壮依然在默默算计着什么，一言不发。
  总之一夜过去后，孔大壮果然如他说的那样，早早起来，收拾了干粮和床铺，然后敲了敲陶可欣那屋的门：“闺女啊，爹也走了。你……唉，你自己多保重吧。如果我也回不来了，记得给我们四个立个碑，逢年过节了烧点纸钱，让我们在地下不至于被饿死就行啊。”
  说完后，他就故意放慢了脚步，让前走去，还特意把院门慢慢拉开，拉出了“吱呀”的声音。
  果然，他的脚还没踏出院门呢，陶可欣就急急地穿好衣服出来了：“你别走……爸，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。”
  孔大壮朝着面前的庄稼地咧出个得逞的笑来，然后一脸严肃地回过头去：“你说啥？”
  “我说，我跟你一块去找他们。”
  陶可欣赶紧用井边的凉水胡乱洗了洗脸，然后把头发胡乱在脑后扎起来：“走吧。”
  可她好不容易开口说一起去了，孔大壮反倒开始劝阻了：“算了，外面太乱，你还是待家里吧。一会我给你说咱家的地都在哪块，你好好记住。能自己种就自己种，自己种不动了就找个对象帮你种，总归是饿不死你的……”
  但是，面朝黄土背朝天这种画面……陶可欣一想就觉得堪比噩梦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，赶忙坚定地说：“爸你别说了，你这一路总得有个人照应不是？万一有个头疼发热的还有个闺女照顾你，咱们快走吧。早点把他们找回来，咱们一家人也好团聚。”
  于是，父女二人一同踏上了寻亲之路。
  应孔大壮的要求，他们走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靠近公安局的地方。据他说是他去警局的次数太多，警察都对他很不满、烦不胜烦的缘故。
  万一被碰上了，肯定又是好一顿训斥和为难他。
  陶可欣在象牙塔里呆惯了，虽然一开始总觉得他说的太夸大其词，但毕竟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，加上这里民风彪悍，还遇到过赶来处理当街打架、厉声呵斥的警察，慢慢的心里居然也信了他这套鬼话。
  其实要按理说，孔大壮这会还在嫌疑名单中，不适合外出，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。事多得很，警方人手不够、精力有限，离得又有点距离，因此就这么被他给跑了。
  父女二人偷摸坐了辆黑车，往大雁山所在的y省而去。
  一路上转了三辆车后，终于无比艰难地到了大雁山的山脚下。
  孔大壮蹲守在一边等了又等，最后拦了辆拖拉机，谎称自己是和闺女来这里探亲的，那司机上下瞧了瞧他们几眼后，就让他们搭了车。
  ……
  陶家别墅。
  姬离原本在做完试卷后，惬意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孔家父女的动向，一看见那司机后就猛地坐了起来，脸上笼罩上一层寒气来。
  因为那个司机，就是身陷绝境的原主曾苦苦哀求过，结果却被他给“好心的”亲自送回去，还给马家父子出主意说，“得把她好好看押起来、等她生几个娃就老实了”的那个——黑了心的过路车司机！
  很好，这下……恶人凑一窝了。
  倒是省得她一一去找、各个击破了！